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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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朱方認為，對付像蘇薇這樣的小東西根本就用不到精神力。
他只要揮揮手，就能將看起來毫無攻擊力的她打趴下。
可他沒想到，自己剛剛擡起手，就感覺到一股暈眩，那種被什麽東西擠壓的感覺，從頭頂到腳底板，連呼吸都被剝奪了。
就像是他突然被人生吞了。
哨兵與精神體感同身受。
哨兵身體上受到的傷害會反應到精神體上，而精神體受到的傷害也會反應到哨兵身上。
不過好在，哨兵與精神體雖然是一體的，但精神體亡，哨兵卻還能留下一條命。
只是從哨兵墮落成凡人，有多少人能接受的了呢？
不部分哨兵都無法接受，選擇卑微的死亡，保留自己的最後一份尊嚴。
朱方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他瞪著一雙眼回頭，就看到一條巨大的白色蟒蛇頂著一個巨大的肚子，正張開嘴，從裏面吐出來一件黃金戰甲。
那是他給自己心愛的豪豬精神體做的豪華新衣。
朱方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哽咽到無法出聲。
窒息感一股一股地湧上來，朱方使勁抓著自己的脖子趴在地上，垂死掙紮一陣後，驟然倒地，沒了動靜？
死了？還是暈了？
咦，真嚇人。
“把他扔垃圾桶裏。”蘇薇擡手指揮。
白蛇尾巴一甩，朱方就被倒著豎進了角落的垃圾桶裏。
“去找陸壤。”蘇薇擡手朝白蛇示意。
白蛇爬過來，將自己的尾巴擡起，圈成一個圓，類似一個小凳子的形狀，讓蘇薇坐上去。
蘇薇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坐穩，白蛇牌出租車出發了。
中心基地很大，要想一下子找到陸壤和尹靜還是有點難度的。
不過幸好，蘇薇順著自己跟陸壤之間的精神線，指揮著白蛇，終於在一處地下室前，看到了從厚實斑駁的大鐵門縫裏穿過去的紅色精神線。
紅色的精神線扭曲不成型，帶著殺戮的氣息，這股氣息從兩人交纏的精神線上傳遞過來，讓蘇薇忍不住渾身一顫。
“你能打開這門嗎？”蘇薇小聲詢問白蛇。
白蛇點了點腦袋，然後在白蛇準備用牙齒將大門咬穿的時候，蘇薇又猛地一下阻止它。
“等一下，我戴個工具。”
從陸壤的精神線來看，裏面的情況應該不太正常。
鑒於大魔王永遠不會輸，蘇薇覺得跟大魔王作對的人應該很慘，由此可知，裏面的情況應該更慘。
她在口袋裏一番摸索，最終只找到幾張高價驅魔符。
蘇薇往臉上貼了三張驅魔符，遮擋住視線後，讓白蛇開門。
白蛇張開大嘴，一口咬穿面前的鐵門。
鐵門洞穿，蘇薇甚至能聽到鐵皮摩擦大蛇牙齒的聲音。
她伸手捂住耳朵，嗓音降低了一半。
大鐵門被咬穿，大蛇帶著她繼續往裏去。
蘇薇透過符咒縫隙，看到了裏面的場景。
巨大的豎起來的圓柱形玻璃器皿中，用福爾馬林泡著一個又一個人類。
玻璃器皿上還貼著標簽：實驗體三號，非自然死亡，二十五歲，哨兵，s級。
一路看過去，十幾個器皿中，都是二十出頭的s級別哨兵，全部都是非自然死亡。
最後幾個器皿中甚至還裝著兩個ss級別的哨兵。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陸壤不在。
前方又有一扇門，隔著這扇銀白色的鐵門，蘇薇低頭，看到紅色精神線從矮窄的門縫下面蜿蜒出來，愈發的扭曲變形。
陸壤應該就在裏面。
白色的鐵門上印出白蛇的樣子，雖然肚子很大，看起來有些搞笑，但雙眸赤紅，屬於冷血動物的壓迫感十足，乍然一看，跟它的主人還是十分相似的。
蘇薇的手指摩擦過白蛇的鱗片。
鱗片深處是濃稠的紅，就像是被鮮血浸染一般的赤色。
蘇薇想起來了。
按照原著劇情，大魔王正在裏面亂殺的時候，因為擔心陸壤的安危，所以張曉曦沖了進去，因為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向導，所以直接變成了人質。
在張曉曦哭喊著，“為了你，我願意去死”的戀愛腦宣言中，兩人的情感到達巔峰。
嘖嘖嘖。
蘇薇決定讓大魔王自己解決。
她從白蛇的尾巴上跐溜一下順下來，然後捂著自己被摩擦的生疼的小腿在原地緩了一會兒。
這鱗片怎麽這麽硬啊！
蘇薇使勁搓了搓小腿，等那股子勁兒過去，便自顧自地走到門邊角落，然後朝白蛇努了努嘴。
你進去。
白蛇會意，蜷縮起身體，跟蘇薇一起盤在了角落。
蘇薇：……
我是自己來當掛件的，不是讓你來當掛件的！
還有你那麽大只，這塊地方就這麽小，你知不知道這裏很窄啊！你看著那麽兇殘，怎麽比她膽子還小啊！
“往那邊去點。”蘇薇用手肘推了推白蛇。
白蛇往旁邊挪了一點。
一人一蛇安靜下來，蘇薇盯著面前二十多個福爾馬林器皿，選擇扒拉了一下面前的黃符，然後轉了個身。
真嚇人，看不到應該就好了吧。
還是找點快樂的東西調節一下心情吧，這跟待在太平間有什麽區別啊。
她可不是那種能在太平間裏睡覺的狠人。
蘇薇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手機，想了想，嘗試性的聯了個網。
連上了！
蘇薇迅速打開某app，開始自己五個視頻愛上十個帥哥的手速。
蹲麻了，換個姿勢。
蘇薇舉著手機，剛剛換好姿勢，身邊的白色鐵門就被打開了。
男人依舊一身白色襯衫，光潔如新，甚至於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亂。
在他身後，紅色的精神線雜亂如線團，正緊緊的糾纏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那張牙舞爪，彌漫在昏暗空間之中的詭異紅色精神線，散發著陰沈的戾氣。
大魔王的心情總是陰晴不定的，誰也不知道他會因為什麽事情生氣，因為什麽事情高興，簡直就像是姨媽前期的她一樣捉摸不透，蘇薇甚至恨不能給他餵點烏雞白鳳丸來調節一下他的激素水平。
如果蘇薇沒認錯的話，被大魔王五花大綁的這個人就是尹靜拼了命從第四基地救回來的研究員導師郭曉晚。
蘇薇從來不知道精神力線還能這麽用。
看著被勒得似乎馬上就要斷氣的郭曉晚，蘇薇小心翼翼地伸手掰扯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線。
她可憐的精神線就跟生活在北方的南方植物一般，因為她輕輕一扯，所以就……斷了？斷了！
蘇薇不信邪的又扯了幾根出來，無一例外，都被輕易扯斷了。
地上的不是被扯斷的精神力，而是她密密麻麻的自尊。
蘇薇企圖把她的自尊捧起來，可惜，稀碎。
她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變成像大魔王一樣能把精神力線變成麻繩一樣使用的狀態呢？
做夢的時候吧。
蘇薇自問自答完畢，那邊陸壤微微擡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勒死的郭曉晚就這樣像破布娃娃一樣的被扔到了地上。
正好在白蛇面前。
白蛇歪頭凝視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考慮這個東西能不能吃。
“蠢貨，別什麽東西都往肚子裏塞。”陸壤語氣冷淡，看了白蛇一眼。
被教訓了。
白蛇蔫吧了。
剛剛餵了白蛇一頭豬的蘇薇心虛了。
正在此時，她面前出現一雙腳，穿著幹凈的白色球鞋，就跟剛剛刷出來的一樣。
其實蘇薇一直很疑惑，她也沒有看到陸壤洗衣服，他的白色衣物鞋襪為什麽總是那麽幹凈呢？難道是日拋款的？
白蛇變成皮帶長度，繞到了陸壤腰間，肚子也神奇的消失不見了。蛇的上半身貼著陸壤的手臂，微微翹起，細細長長的看著竟有幾分清秀勁兒。
夭壽了！她居然會覺得一條蛇眉清目秀！得趕緊多刷幾個帥哥來洗洗腦子！
等一下，難道是那個效果來了？
上次白蛇吞了朱擎天的大公雞，讓小禿雞變成了小毛雞，今天白蛇吞了那麽大一頭豬，說不定她的小毛雞能直接進化成完全體！
蘇薇眼巴巴地看著陸壤。
男人低頭，跟她對視，然後擡手，慢條斯理撕掉了她臉上的符咒。
什麽動靜都沒有。
小毛雞沒有自動出現。
“不夠。”陸壤淡淡吐出兩個字。
不夠？什麽不夠？哪裏不夠？
“沒想到你的胃口還挺大。”陸壤的手指從蘇薇的額頭滑過，帶著絲絲涼意。
報一絲，她最近是吃的有點多。
可是她今天連一頓飯都還沒吃呢！胃口哪裏大了！
“不如再多吃一點。”陸壤盤算著，將視線轉向那扇被白蛇破壞了的大門口。
蘇薇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伴隨著朱方氣急敗壞的聲音。
嗯？朱方還沒死？
不過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普通人，應該沒什麽威脅了吧？
被白蛇暴力破壞的鐵門口出現了帶著一隊ss級別哨兵的朱方。
按照末世設定來說，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現在的朱方沒了精神體，變成一個廢人後，這些ss級別的哨兵為什麽還會這麽聽他的話？
難道他們沒有發現朱方變成了廢人？如果說朱方得人心的話，按照他的名聲來說，似乎也不是這樣。
蘇薇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點。
站在朱方身後的ss級別哨兵看到面前被泡在福爾馬林裏面的屍體時，面色下意識的就變了。
蘇薇想起來了，像朱方這樣品德敗壞的人，雖然擁有ss級別哨兵的能力，但並非以德服人也並非以武力服人，他靠的是藥物。
之前，朱方是第四基地的領主。
因為覺醒早，雖然只是一個s級別的哨兵，但還算有點腦子，早早掌握住了一點實權，便開始投資郭曉晚的實驗室。
那個時候的郭曉晚只是一個郁郁不得志的研究員，工資低，受人歧視，項目會被莫名其妙的砍掉，或者已經完成的項目莫名其妙會變成別人的名字。
這些事情在郭曉晚的生命中占據了十分之一的時間。
他不會阿諛奉承，沒有後臺門路，只會埋頭做實驗。
因此，他不僅受到了同事的排擠，上司的刁難，就連自己帶的學生都不尊重他，要跳槽到別的導師手底下。
在末世來臨前，他先發現了蟲洞的不對勁，周圍磁場過高，可能產生變異。
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他。
直到後來，蟲洞爆發，蟲族席卷整個世界。
郭曉晚笑看這一切，他想，這是你們的報應。
然後，朱方，一個s級別的哨兵找到了他，想要他幫忙研究出一種能控制哨兵的藥水。
哨兵作為這個世界唯一能與蟲族對抗的最強存在，只要控制住了哨兵，就相當於牢牢掌握住了軍權。
得軍權者，得天下。
朱方從前是個底層游民，過著日結的工作，有一天沒一天的花著錢，每天肖想一下隔壁的女鄰居，然後再罵一下女鄰居沒有眼光，是個拜金女。
不過他有一個習慣，喜歡看歷史書。
他看的最多的就是明朝的書。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那種磅礴激蕩感，始終充斥在他只有十個平方的出租屋裏。
放下書，他又要面對一天只有十幾塊錢一個小時的工作。
根本無法生活，只能勉強生存。
他原本以為這樣的生活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改變，他永遠只能做陰溝裏的臭蟲，看不到陽光，直至發黴死去。可他沒想到，上天給了他一次機會。
在一次意外之中，他成為了一個s級別的哨兵。
那個時候，哨兵還很稀少，即使只是一個s級別的哨兵，也非常被人尊重，甚至因為如此，他連隔壁暗戀的女孩都追到手了。
美人、權勢。
他都要。
他的野心開始膨脹，他在夜晚高聲大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要掌握這個世界。
軍方率先過來接手了這個地方，劃分出諸多基地區域。
這是被命名為第四基地。
朱方因為是哨兵，所以就被分到了基地核心區域。
他在那裏認識了郭曉晚，兩人都是被社會打壓的一類人，立刻便產生了共鳴感，他們湊在一起。一開始，朱方將跟蟲洞打鬥後死掉的哨兵屍體給郭曉晚帶回來。
後來，他直接將半死不活的隊友給郭曉晚帶回來做實驗。
最後，他毫無負擔的給身體健康的隊友餵下安眠藥，將他送上了郭曉晚的解剖臺。
只要能成功，這些都不算什麽。
良知？那是什麽？他落魄的時候有人幫他嗎？人性都是一樣的，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郭曉晚確實是個天才。
他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半年的時間，他就研究出了能讓哨兵精神體紊亂的藥物。
不過這種藥物並不能維持很長時間，大概一個月就會被哨兵強大的身體素質代謝掉。
因此，朱方編造了一個謊言。
他說這種藥物有解藥，一個月打一次，精神體才不會消亡。
精神體的消亡對於哨兵來說，是一件極其殘忍且剝奪人權的事情。
在末世之中，只有哨兵才勉強活的有個人樣。
哨兵們不敢賭，他們只好跟隨朱方。
後來，朱方帶著哨兵搶奪了第四基地的主動權，當上了領主。
他沈溺於聲色犬馬之中，當知道第四基地內蟲洞泛濫後，立刻帶著人直奔第三基地而來。
彼時，第三基地還不知道第四基地的事情。
直到朱方按照老辦法奪取了第三基地的主導權，成為第三基地名副其實的領主之後，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老朋友在第四基地內沒有帶過來呢。
郭曉晚對朱方來說還有大用處。
因此，朱方發布了一個ss級別的任務，要人將郭曉晚從第四基地內帶回來。
至於他為什麽不自己去，當然是怕死。
郭曉晚來到第三基地的時候，給朱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他在朱方離開第四基地的那段時間裏，將之前的藥劑加強了，只要一針，就能讓哨兵的精神體立刻陷入紊亂狀態。
郭曉晚將其稱之為：哨兵的消亡。
朱方對這一藥劑很滿意，可他同時又對郭曉晚產生了極強的戒備心理。
幸好，郭曉晚只是喜歡研究罷了，朱方便給他打造了這個地下實驗室，專門供他研究。
郭曉晚半輩子郁郁不得志，他知道朱方在拿這些藥劑做什麽，可這又有什麽關系呢？這是他的報覆，是他對這個社會的報覆！
看不起他的人，終將消亡在他的手上。
即使手上沾了無數無辜的生命，郭曉晚也不後悔。
因為他要實現的，是自己的研究夢，成為一個被世人所知的天才。
他不是廢物，他是天才！
死亡的前一刻，郭曉晚知道，自己成功了。
雖然朱正失敗了，事情敗露，但在跟他有什麽關系？他的才華終於要被世人所知。
這是他讓世人顫抖的方式！
“各位！”
正當那些ss級別哨兵猶豫著要不要朝蘇薇和陸壤發動攻擊的時候，一道清晰的女聲突然響起。
原來這裏一共有三道門。
尹靜從最後一道門裏出來，她手裏拿著一個銀白色的保險箱。
當尹靜聽到郭曉晚幾近瘋狂的演講後，立刻斷定這是一個瘋子。
也幸好，他是一個瘋子。
尹靜和陸壤原本是被朱方帶到實驗室內註射藥劑的。
沒想到尹靜掙脫了束縛，直接將郭曉晚制服了。
因為常年研究藥劑，透支生命體力，所以郭曉晚的身體很差，他知道，自己差不多要到極限了。
因此，郭曉晚竟然選擇直接就將第三道門的密碼告訴了尹靜，也將保險箱的密碼告訴了她。
“告訴所有人吧，我，郭曉晚，是個天才！”
他知道，朱方永遠不會讓人知道藥劑的秘密。
可他偏偏要讓世人知道，他的存在。
郭曉晚的屍體躺在地下室濕冷的地面上，青紫的臉上竟還泛著詭異的笑。
尹靜毫無畏懼地走到最前面，然後打開手裏的保險箱。
看到裏面熟悉的藍色針管，那些ss級別的哨兵臉上立刻出現欣喜之色。
這是他們的“解藥”。
“你們以為這是你們的解藥嗎？”尹靜冷笑一聲，“這些才是導致你們精神體不穩定的罪魁禍首！我已經調查過了，只要不再註射這些東西，你們的精神體就會慢慢穩定下來，哨兵的自愈能力是很強大的。”
尹靜當然知道還有另外一種更強的藥劑，這大概就是這些哨兵為什麽會被裝在玻璃器皿裏面的原因。
可那種藥劑產量極少，聽說就連郭曉晚每年也只能生產幾支。
如果蘇薇沒有記錯的話，其中一支就被朱擎天高價買了去，跟藥片混合在一起，吃進肚子裏，跟針劑的效果是一樣的。
尹靜已經將那些資料全部燒毀，就在那最後一個實驗室裏。
現在，她手上拿的是最後一箱藥劑。
“別聽她胡說！你們必須每個月都要註射解毒藥劑，不然精神體就會被解體……”朱方慌了，他努力想穩住身後那群ss級別的哨兵。
突然，其中一個哨兵猛地開口，“我受夠了！昧著良心為你做那些事情，老子心裏過不去這個坎！不就是一條賤命嘛，老子光棍一條，死就死了！”
話罷，那哨兵直接扔掉了手裏的槍。
剩下的哨兵神色緊繃，一會兒看看朱方，一會兒看看尹靜，似乎是在衡量。
他們或許有家室，有父母，有牽掛。
放不下的執念，變成了痛苦的源泉，罪惡的推手。
突然，尹靜伸手拿了一瓶藥劑，然後直接往自己的脖子上紮了下去。
眾人大驚失色。
連朱方都變了臉。
下一刻，尹靜身後原本精神氣十足的精神體驟然變得虛幻起來。
蘇薇看到她黃色的精神線變得紊亂，斷斷續續，瘋狂亂竄，顯然是被藥物影響到了。
“看到了嗎？這根本就不是解毒劑，是害你們精神體紊亂的罪魁禍首。”
“不是這樣的，不是……”朱方還試圖解釋，可那些哨兵已然被憤怒驅紅了眼。
朱方眼見事情敗露，他的精神體也不見了，轉頭就跑。
可一個普通人怎麽跑得過一支ss級別的哨兵。
尹靜捂著自己的脖子，身體虛弱地倒了下來。
她的精神體墊在她身下，舔了舔她的臉。
尹靜回手撫摸它，撐著最後一口氣跟陸壤道：“把這箱東西毀了。”
陸壤走過來，蹲在尹靜身邊。
他開口道：“你有了這箱東西，就可以學朱方一樣控制那些哨兵，成為第三基地的領主，為什麽要揭穿他呢？”
尹靜艱難道：“我不是那種人。”
頓了頓，她再繼續，“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種人。”
天真，太天真了！
大魔王想要控制一個基地，哪裏還需要什麽藥劑。
直接釋放出他的精神力，就能把這些什麽s啊，ss啊的哨兵都給巴嘎了。
哪裏用得著這麽麻煩。
果然，陸壤嗤笑了一聲，顯然是對尹靜的話嗤之以鼻。
他擡手一拋，手裏的箱子砸向身側的一個玻璃器皿。
器皿沒有被砸破，箱子裏面的藥劑卻都掉了出來，砸在地上，稀碎。
就跟外面的朱方一樣，稀碎。
按照劇情發展，這個時候的陸壤應該懷抱美人在側，然後坐在第三基地領主的位置上，對著美人說，“看，這是我為你打下的江山。”
“你們為什麽……推舉我當領主？”尹靜一臉呆滯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ss哨兵團。
“您在哨兵之中威望很高。”
確實，尹靜在s級別的哨兵之中幾乎就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之前是我們不對，雖然做了一些錯事，但希望能有補過的機會。”說話的人是在地下實驗室內率先扔下槍的男人，那個光棍君。
尹靜看著面前的男人，沈默了一會兒後道：“我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不會在一個地方久留。”
男人楞了楞。
尹靜道：“我看你就挺好的，第三基地就交給你吧。”
如此草率的決定後，光棍君看著擡手拉上面罩，就要上車的尹靜，急忙開口，“你有什麽事情要做？”
“找人。”尹靜站在夕陽下，黑色的頭發變成了漂亮的栗子色。
“很重要嗎？”
“嗯，很重要，一個比我的生命還重要的人。”
蘇薇坐在後座，看著光棍君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嘆息。
一眼誤終生，嘖嘖嘖。
可惜了，人家已經心有所屬。
軍用車開出第三基地，往第五基地的方向去。
尹靜得到消息，她要找的那個人，現在就在第五基地。
“我正準備去第五基地，聽說那裏比較亂，我覺得你們還不如留在第三基地。”
“我們也找人。”陸壤淡淡道。
蘇薇睜著一雙眼，滿臉的好奇。
找誰？
“你們也找人？”尹靜發出困惑的聲音，“你們找誰？”
陸壤點了點手背，突然將目光轉向蘇薇，然後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秘密，我準備給薇薇一個驚喜。”
蘇薇瞬間感覺頭皮發麻。
不對勁，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第五基地裏到底有什麽恐怖的東西跟她有關系？
死鬼！這次又想玩什麽！
鑒於大魔王的表情實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蘇薇決定給自己貼上兩張驅魔符。然後她貼著兩張符，在自己的背包裏面找啊找，找啊找，終於找到一件外套，警惕地穿在身上。
蘇薇一擡頭，看到陸壤探究的視線。
便拉起外套胸前的那個牌子，小小聲的科普，“耐克。”
作為一個女大學生，蘇薇最喜歡去的地方其實是寺廟。
最喜歡幹的時候就是用三根香求三個億的橫財。
面對迷信，從前的她重拳出擊，現在的她視若珍寶。
陸壤克她，沒關系，她穿耐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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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方認為，對付像蘇薇這樣的小東西根本就用不到精神力。
他只要揮揮手，就能將看起來毫無攻擊力的她打趴下。
可他沒想到，自己剛剛擡起手，就感覺到一股暈眩，那種被什麽東西擠壓的感覺，從頭頂到腳底板，連呼吸都被剝奪了。
就像是他突然被人生吞了。
哨兵與精神體感同身受。
哨兵身體上受到的傷害會反應到精神體上，而精神體受到的傷害也會反應到哨兵身上。
不過好在，哨兵與精神體雖然是一體的，但精神體亡，哨兵卻還能留下一條命。
只是從哨兵墮落成凡人，有多少人能接受的了呢？
不部分哨兵都無法接受，選擇卑微的死亡，保留自己的最後一份尊嚴。
朱方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他瞪著一雙眼回頭，就看到一條巨大的白色蟒蛇頂著一個巨大的肚子，正張開嘴，從裏面吐出來一件黃金戰甲。
那是他給自己心愛的豪豬精神體做的豪華新衣。
朱方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哽咽到無法出聲。
窒息感一股一股地湧上來，朱方使勁抓著自己的脖子趴在地上，垂死掙紮一陣後，驟然倒地，沒了動靜？
死了？還是暈了？
咦，真嚇人。
“把他扔垃圾桶裏。”蘇薇擡手指揮。
白蛇尾巴一甩，朱方就被倒著豎進了角落的垃圾桶裏。
“去找陸壤。”蘇薇擡手朝白蛇示意。
白蛇爬過來，將自己的尾巴擡起，圈成一個圓，類似一個小凳子的形狀，讓蘇薇坐上去。
蘇薇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坐穩，白蛇牌出租車出發了。
中心基地很大，要想一下子找到陸壤和尹靜還是有點難度的。
不過幸好，蘇薇順著自己跟陸壤之間的精神線，指揮著白蛇，終於在一處地下室前，看到了從厚實斑駁的大鐵門縫裏穿過去的紅色精神線。
紅色的精神線扭曲不成型，帶著殺戮的氣息，這股氣息從兩人交纏的精神線上傳遞過來，讓蘇薇忍不住渾身一顫。
“你能打開這門嗎？”蘇薇小聲詢問白蛇。
白蛇點了點腦袋，然後在白蛇準備用牙齒將大門咬穿的時候，蘇薇又猛地一下阻止它。
“等一下，我戴個工具。”
從陸壤的精神線來看，裏面的情況應該不太正常。
鑒於大魔王永遠不會輸，蘇薇覺得跟大魔王作對的人應該很慘，由此可知，裏面的情況應該更慘。
她在口袋裏一番摸索，最終只找到幾張高價驅魔符。
蘇薇往臉上貼了三張驅魔符，遮擋住視線後，讓白蛇開門。
白蛇張開大嘴，一口咬穿面前的鐵門。
鐵門洞穿，蘇薇甚至能聽到鐵皮摩擦大蛇牙齒的聲音。
她伸手捂住耳朵，嗓音降低了一半。
大鐵門被咬穿，大蛇帶著她繼續往裏去。
蘇薇透過符咒縫隙，看到了裏面的場景。
巨大的豎起來的圓柱形玻璃器皿中，用福爾馬林泡著一個又一個人類。
玻璃器皿上還貼著標簽：實驗體三號，非自然死亡，二十五歲，哨兵，s級。
一路看過去，十幾個器皿中，都是二十出頭的s級別哨兵，全部都是非自然死亡。
最後幾個器皿中甚至還裝著兩個ss級別的哨兵。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陸壤不在。
前方又有一扇門，隔著這扇銀白色的鐵門，蘇薇低頭，看到紅色精神線從矮窄的門縫下面蜿蜒出來，愈發的扭曲變形。
陸壤應該就在裏面。
白色的鐵門上印出白蛇的樣子，雖然肚子很大，看起來有些搞笑，但雙眸赤紅，屬於冷血動物的壓迫感十足，乍然一看，跟它的主人還是十分相似的。
蘇薇的手指摩擦過白蛇的鱗片。
鱗片深處是濃稠的紅，就像是被鮮血浸染一般的赤色。
蘇薇想起來了。
按照原著劇情，大魔王正在裏面亂殺的時候，因為擔心陸壤的安危，所以張曉曦沖了進去，因為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向導，所以直接變成了人質。
在張曉曦哭喊著，“為了你，我願意去死”的戀愛腦宣言中，兩人的情感到達巔峰。
嘖嘖嘖。
蘇薇決定讓大魔王自己解決。
她從白蛇的尾巴上跐溜一下順下來，然後捂著自己被摩擦的生疼的小腿在原地緩了一會兒。
這鱗片怎麽這麽硬啊！
蘇薇使勁搓了搓小腿，等那股子勁兒過去，便自顧自地走到門邊角落，然後朝白蛇努了努嘴。
你進去。
白蛇會意，蜷縮起身體，跟蘇薇一起盤在了角落。
蘇薇：……
我是自己來當掛件的，不是讓你來當掛件的！
還有你那麽大只，這塊地方就這麽小，你知不知道這裏很窄啊！你看著那麽兇殘，怎麽比她膽子還小啊！
“往那邊去點。”蘇薇用手肘推了推白蛇。
白蛇往旁邊挪了一點。
一人一蛇安靜下來，蘇薇盯著面前二十多個福爾馬林器皿，選擇扒拉了一下面前的黃符，然後轉了個身。
真嚇人，看不到應該就好了吧。
還是找點快樂的東西調節一下心情吧，這跟待在太平間有什麽區別啊。
她可不是那種能在太平間裏睡覺的狠人。
蘇薇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手機，想了想，嘗試性的聯了個網。
連上了！
蘇薇迅速打開某app，開始自己五個視頻愛上十個帥哥的手速。
蹲麻了，換個姿勢。
蘇薇舉著手機，剛剛換好姿勢，身邊的白色鐵門就被打開了。
男人依舊一身白色襯衫，光潔如新，甚至於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亂。
在他身後，紅色的精神線雜亂如線團，正緊緊的糾纏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那張牙舞爪，彌漫在昏暗空間之中的詭異紅色精神線，散發著陰沈的戾氣。
大魔王的心情總是陰晴不定的，誰也不知道他會因為什麽事情生氣，因為什麽事情高興，簡直就像是姨媽前期的她一樣捉摸不透，蘇薇甚至恨不能給他餵點烏雞白鳳丸來調節一下他的激素水平。
如果蘇薇沒認錯的話，被大魔王五花大綁的這個人就是尹靜拼了命從第四基地救回來的研究員導師郭曉晚。
蘇薇從來不知道精神力線還能這麽用。
看著被勒得似乎馬上就要斷氣的郭曉晚，蘇薇小心翼翼地伸手掰扯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線。
她可憐的精神線就跟生活在北方的南方植物一般，因為她輕輕一扯，所以就……斷了？斷了！
蘇薇不信邪的又扯了幾根出來，無一例外，都被輕易扯斷了。
地上的不是被扯斷的精神力，而是她密密麻麻的自尊。
蘇薇企圖把她的自尊捧起來，可惜，稀碎。
她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變成像大魔王一樣能把精神力線變成麻繩一樣使用的狀態呢？
做夢的時候吧。
蘇薇自問自答完畢，那邊陸壤微微擡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勒死的郭曉晚就這樣像破布娃娃一樣的被扔到了地上。
正好在白蛇面前。
白蛇歪頭凝視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考慮這個東西能不能吃。
“蠢貨，別什麽東西都往肚子裏塞。”陸壤語氣冷淡，看了白蛇一眼。
被教訓了。
白蛇蔫吧了。
剛剛餵了白蛇一頭豬的蘇薇心虛了。
正在此時，她面前出現一雙腳，穿著幹凈的白色球鞋，就跟剛剛刷出來的一樣。
其實蘇薇一直很疑惑，她也沒有看到陸壤洗衣服，他的白色衣物鞋襪為什麽總是那麽幹凈呢？難道是日拋款的？
白蛇變成皮帶長度，繞到了陸壤腰間，肚子也神奇的消失不見了。蛇的上半身貼著陸壤的手臂，微微翹起，細細長長的看著竟有幾分清秀勁兒。
夭壽了！她居然會覺得一條蛇眉清目秀！得趕緊多刷幾個帥哥來洗洗腦子！
等一下，難道是那個效果來了？
上次白蛇吞了朱擎天的大公雞，讓小禿雞變成了小毛雞，今天白蛇吞了那麽大一頭豬，說不定她的小毛雞能直接進化成完全體！
蘇薇眼巴巴地看著陸壤。
男人低頭，跟她對視，然後擡手，慢條斯理撕掉了她臉上的符咒。
什麽動靜都沒有。
小毛雞沒有自動出現。
“不夠。”陸壤淡淡吐出兩個字。
不夠？什麽不夠？哪裏不夠？
“沒想到你的胃口還挺大。”陸壤的手指從蘇薇的額頭滑過，帶著絲絲涼意。
報一絲，她最近是吃的有點多。
可是她今天連一頓飯都還沒吃呢！胃口哪裏大了！
“不如再多吃一點。”陸壤盤算著，將視線轉向那扇被白蛇破壞了的大門口。
蘇薇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伴隨著朱方氣急敗壞的聲音。
嗯？朱方還沒死？
不過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普通人，應該沒什麽威脅了吧？
被白蛇暴力破壞的鐵門口出現了帶著一隊ss級別哨兵的朱方。
按照末世設定來說，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現在的朱方沒了精神體，變成一個廢人後，這些ss級別的哨兵為什麽還會這麽聽他的話？
難道他們沒有發現朱方變成了廢人？如果說朱方得人心的話，按照他的名聲來說，似乎也不是這樣。
蘇薇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點。
站在朱方身後的ss級別哨兵看到面前被泡在福爾馬林裏面的屍體時，面色下意識的就變了。
蘇薇想起來了，像朱方這樣品德敗壞的人，雖然擁有ss級別哨兵的能力，但並非以德服人也並非以武力服人，他靠的是藥物。
之前，朱方是第四基地的領主。
因為覺醒早，雖然只是一個s級別的哨兵，但還算有點腦子，早早掌握住了一點實權，便開始投資郭曉晚的實驗室。
那個時候的郭曉晚只是一個郁郁不得志的研究員，工資低，受人歧視，項目會被莫名其妙的砍掉，或者已經完成的項目莫名其妙會變成別人的名字。
這些事情在郭曉晚的生命中占據了十分之一的時間。
他不會阿諛奉承，沒有後臺門路，只會埋頭做實驗。
因此，他不僅受到了同事的排擠，上司的刁難，就連自己帶的學生都不尊重他，要跳槽到別的導師手底下。
在末世來臨前，他先發現了蟲洞的不對勁，周圍磁場過高，可能產生變異。
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他。
直到後來，蟲洞爆發，蟲族席卷整個世界。
郭曉晚笑看這一切，他想，這是你們的報應。
然後，朱方，一個s級別的哨兵找到了他，想要他幫忙研究出一種能控制哨兵的藥水。
哨兵作為這個世界唯一能與蟲族對抗的最強存在，只要控制住了哨兵，就相當於牢牢掌握住了軍權。
得軍權者，得天下。
朱方從前是個底層游民，過著日結的工作，有一天沒一天的花著錢，每天肖想一下隔壁的女鄰居，然後再罵一下女鄰居沒有眼光，是個拜金女。
不過他有一個習慣，喜歡看歷史書。
他看的最多的就是明朝的書。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那種磅礴激蕩感，始終充斥在他只有十個平方的出租屋裏。
放下書，他又要面對一天只有十幾塊錢一個小時的工作。
根本無法生活，只能勉強生存。
他原本以為這樣的生活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改變，他永遠只能做陰溝裏的臭蟲，看不到陽光，直至發黴死去。可他沒想到，上天給了他一次機會。
在一次意外之中，他成為了一個s級別的哨兵。
那個時候，哨兵還很稀少，即使只是一個s級別的哨兵，也非常被人尊重，甚至因為如此，他連隔壁暗戀的女孩都追到手了。
美人、權勢。
他都要。
他的野心開始膨脹，他在夜晚高聲大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要掌握這個世界。
軍方率先過來接手了這個地方，劃分出諸多基地區域。
這是被命名為第四基地。
朱方因為是哨兵，所以就被分到了基地核心區域。
他在那裏認識了郭曉晚，兩人都是被社會打壓的一類人，立刻便產生了共鳴感，他們湊在一起。一開始，朱方將跟蟲洞打鬥後死掉的哨兵屍體給郭曉晚帶回來。
後來，他直接將半死不活的隊友給郭曉晚帶回來做實驗。
最後，他毫無負擔的給身體健康的隊友餵下安眠藥，將他送上了郭曉晚的解剖臺。
只要能成功，這些都不算什麽。
良知？那是什麽？他落魄的時候有人幫他嗎？人性都是一樣的，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郭曉晚確實是個天才。
他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半年的時間，他就研究出了能讓哨兵精神體紊亂的藥物。
不過這種藥物並不能維持很長時間，大概一個月就會被哨兵強大的身體素質代謝掉。
因此，朱方編造了一個謊言。
他說這種藥物有解藥，一個月打一次，精神體才不會消亡。
精神體的消亡對於哨兵來說，是一件極其殘忍且剝奪人權的事情。
在末世之中，只有哨兵才勉強活的有個人樣。
哨兵們不敢賭，他們只好跟隨朱方。
後來，朱方帶著哨兵搶奪了第四基地的主動權，當上了領主。
他沈溺於聲色犬馬之中，當知道第四基地內蟲洞泛濫後，立刻帶著人直奔第三基地而來。
彼時，第三基地還不知道第四基地的事情。
直到朱方按照老辦法奪取了第三基地的主導權，成為第三基地名副其實的領主之後，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老朋友在第四基地內沒有帶過來呢。
郭曉晚對朱方來說還有大用處。
因此，朱方發布了一個ss級別的任務，要人將郭曉晚從第四基地內帶回來。
至於他為什麽不自己去，當然是怕死。
郭曉晚來到第三基地的時候，給朱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他在朱方離開第四基地的那段時間裏，將之前的藥劑加強了，只要一針，就能讓哨兵的精神體立刻陷入紊亂狀態。
郭曉晚將其稱之為：哨兵的消亡。
朱方對這一藥劑很滿意，可他同時又對郭曉晚產生了極強的戒備心理。
幸好，郭曉晚只是喜歡研究罷了，朱方便給他打造了這個地下實驗室，專門供他研究。
郭曉晚半輩子郁郁不得志，他知道朱方在拿這些藥劑做什麽，可這又有什麽關系呢？這是他的報覆，是他對這個社會的報覆！
看不起他的人，終將消亡在他的手上。
即使手上沾了無數無辜的生命，郭曉晚也不後悔。
因為他要實現的，是自己的研究夢，成為一個被世人所知的天才。
他不是廢物，他是天才！
死亡的前一刻，郭曉晚知道，自己成功了。
雖然朱正失敗了，事情敗露，但在跟他有什麽關系？他的才華終於要被世人所知。
這是他讓世人顫抖的方式！
“各位！”
正當那些ss級別哨兵猶豫著要不要朝蘇薇和陸壤發動攻擊的時候，一道清晰的女聲突然響起。
原來這裏一共有三道門。
尹靜從最後一道門裏出來，她手裏拿著一個銀白色的保險箱。
當尹靜聽到郭曉晚幾近瘋狂的演講後，立刻斷定這是一個瘋子。
也幸好，他是一個瘋子。
尹靜和陸壤原本是被朱方帶到實驗室內註射藥劑的。
沒想到尹靜掙脫了束縛，直接將郭曉晚制服了。
因為常年研究藥劑，透支生命體力，所以郭曉晚的身體很差，他知道，自己差不多要到極限了。
因此，郭曉晚竟然選擇直接就將第三道門的密碼告訴了尹靜，也將保險箱的密碼告訴了她。
“告訴所有人吧，我，郭曉晚，是個天才！”
他知道，朱方永遠不會讓人知道藥劑的秘密。
可他偏偏要讓世人知道，他的存在。
郭曉晚的屍體躺在地下室濕冷的地面上，青紫的臉上竟還泛著詭異的笑。
尹靜毫無畏懼地走到最前面，然後打開手裏的保險箱。
看到裏面熟悉的藍色針管，那些ss級別的哨兵臉上立刻出現欣喜之色。
這是他們的“解藥”。
“你們以為這是你們的解藥嗎？”尹靜冷笑一聲，“這些才是導致你們精神體不穩定的罪魁禍首！我已經調查過了，只要不再註射這些東西，你們的精神體就會慢慢穩定下來，哨兵的自愈能力是很強大的。”
尹靜當然知道還有另外一種更強的藥劑，這大概就是這些哨兵為什麽會被裝在玻璃器皿裏面的原因。
可那種藥劑產量極少，聽說就連郭曉晚每年也只能生產幾支。
如果蘇薇沒有記錯的話，其中一支就被朱擎天高價買了去，跟藥片混合在一起，吃進肚子裏，跟針劑的效果是一樣的。
尹靜已經將那些資料全部燒毀，就在那最後一個實驗室裏。
現在，她手上拿的是最後一箱藥劑。
“別聽她胡說！你們必須每個月都要註射解毒藥劑，不然精神體就會被解體……”朱方慌了，他努力想穩住身後那群ss級別的哨兵。
突然，其中一個哨兵猛地開口，“我受夠了！昧著良心為你做那些事情，老子心裏過不去這個坎！不就是一條賤命嘛，老子光棍一條，死就死了！”
話罷，那哨兵直接扔掉了手裏的槍。
剩下的哨兵神色緊繃，一會兒看看朱方，一會兒看看尹靜，似乎是在衡量。
他們或許有家室，有父母，有牽掛。
放不下的執念，變成了痛苦的源泉，罪惡的推手。
突然，尹靜伸手拿了一瓶藥劑，然後直接往自己的脖子上紮了下去。
眾人大驚失色。
連朱方都變了臉。
下一刻，尹靜身後原本精神氣十足的精神體驟然變得虛幻起來。
蘇薇看到她黃色的精神線變得紊亂，斷斷續續，瘋狂亂竄，顯然是被藥物影響到了。
“看到了嗎？這根本就不是解毒劑，是害你們精神體紊亂的罪魁禍首。”
“不是這樣的，不是……”朱方還試圖解釋，可那些哨兵已然被憤怒驅紅了眼。
朱方眼見事情敗露，他的精神體也不見了，轉頭就跑。
可一個普通人怎麽跑得過一支ss級別的哨兵。
尹靜捂著自己的脖子，身體虛弱地倒了下來。
她的精神體墊在她身下，舔了舔她的臉。
尹靜回手撫摸它，撐著最後一口氣跟陸壤道：“把這箱東西毀了。”
陸壤走過來，蹲在尹靜身邊。
他開口道：“你有了這箱東西，就可以學朱方一樣控制那些哨兵，成為第三基地的領主，為什麽要揭穿他呢？”
尹靜艱難道：“我不是那種人。”
頓了頓，她再繼續，“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種人。”
天真，太天真了！
大魔王想要控制一個基地，哪裏還需要什麽藥劑。
直接釋放出他的精神力，就能把這些什麽s啊，ss啊的哨兵都給巴嘎了。
哪裏用得著這麽麻煩。
果然，陸壤嗤笑了一聲，顯然是對尹靜的話嗤之以鼻。
他擡手一拋，手裏的箱子砸向身側的一個玻璃器皿。
器皿沒有被砸破，箱子裏面的藥劑卻都掉了出來，砸在地上，稀碎。
就跟外面的朱方一樣，稀碎。
按照劇情發展，這個時候的陸壤應該懷抱美人在側，然後坐在第三基地領主的位置上，對著美人說，“看，這是我為你打下的江山。”
“你們為什麽……推舉我當領主？”尹靜一臉呆滯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ss哨兵團。
“您在哨兵之中威望很高。”
確實，尹靜在s級別的哨兵之中幾乎就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之前是我們不對，雖然做了一些錯事，但希望能有補過的機會。”說話的人是在地下實驗室內率先扔下槍的男人，那個光棍君。
尹靜看著面前的男人，沈默了一會兒後道：“我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不會在一個地方久留。”
男人楞了楞。
尹靜道：“我看你就挺好的，第三基地就交給你吧。”
如此草率的決定後，光棍君看著擡手拉上面罩，就要上車的尹靜，急忙開口，“你有什麽事情要做？”
“找人。”尹靜站在夕陽下，黑色的頭發變成了漂亮的栗子色。
“很重要嗎？”
“嗯，很重要，一個比我的生命還重要的人。”
蘇薇坐在後座，看著光棍君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嘆息。
一眼誤終生，嘖嘖嘖。
可惜了，人家已經心有所屬。
軍用車開出第三基地，往第五基地的方向去。
尹靜得到消息，她要找的那個人，現在就在第五基地。
“我正準備去第五基地，聽說那裏比較亂，我覺得你們還不如留在第三基地。”
“我們也找人。”陸壤淡淡道。
蘇薇睜著一雙眼，滿臉的好奇。
找誰？
“你們也找人？”尹靜發出困惑的聲音，“你們找誰？”
陸壤點了點手背，突然將目光轉向蘇薇，然後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秘密，我準備給薇薇一個驚喜。”
蘇薇瞬間感覺頭皮發麻。
不對勁，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第五基地裏到底有什麽恐怖的東西跟她有關系？
死鬼！這次又想玩什麽！
鑒於大魔王的表情實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蘇薇決定給自己貼上兩張驅魔符。然後她貼著兩張符，在自己的背包裏面找啊找，找啊找，終於找到一件外套，警惕地穿在身上。
蘇薇一擡頭，看到陸壤探究的視線。
便拉起外套胸前的那個牌子，小小聲的科普，“耐克。”
作為一個女大學生，蘇薇最喜歡去的地方其實是寺廟。
最喜歡幹的時候就是用三根香求三個億的橫財。
面對迷信，從前的她重拳出擊，現在的她視若珍寶。
陸壤克她，沒關系，她穿耐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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